今年,舞鹤的夏日异常的炎热,日头高悬,炽热的阳炎无情的烧灼着大地,公路上的沥青仿佛都晒出了一层油,路面上层的空气也因为炎热扭曲着。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背着画板,穿着一身典型的沙滩装漫无目的走在公路上。
“今年还是一如既往地热啊,今天该去哪里呆着呢?”
少年无奈的摇了摇头,突然他右手握拳轻轻击了一下左掌,头上亮起一个电灯泡。
“啊,对了!如果是哪里的话……”
说完,少年重新把画板往肩上背了一下加快步伐向前走去。沿着公路一直走走下去,他来到了公路附近的小型沙滩,这里是他以散步时偶然发现的,因为面积太小没什么开发价值所以人迹罕至,也正因为如此,这片沙滩的有了一种静谧而空旷的气氛。
少年翻过护栏踩着坡堤上的岩石跳了下去,然后他爬上岸边的一个礁石,坐在上面静静的感受着海风的抚摸。就这样坐了10多分钟,他终于动了,打开画板,粘好纸,摸出画笔,最后结结实实地伸个懒腰。
“哈啊——还是这个地方好啊,没人打扰。哈哈!看本大爷高超的绘画技巧!”
少年手起笔落,‘咔’,笔尖断了……
——喂喂,要不要这样……
他一脸无奈的笑了笑,突然他发现左边好像有什么,他边心说‘这种荒凉的能有什么’边转过头去,看了一眼就愣住了。
一个身着水手服,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少女抱膝坐在沙滩上,她那对冰蓝色的眸子默默注视着远处的水平线,一头银白色的秀发在风中舞动。她坐在那里仿佛融入了周围的景物之中,毫无违和感,如果要少年说的话,他会觉得这个女孩本来就属于这里,是这大海的一部分。
“Ктоты(你是谁)?”
这时,少女也发现了少年的存在转过头问道。
“哈?”
听见女孩的话少年楞了一下。
“你是谁?”
这时少女好像也反应过来了什么改口说了日语。
“我、我叫白夜,是一个画师。”
说着,名叫白夜的少年还特意举了举手边的画板。
“画师?”
少女歪着头好奇的看着白夜。
“嗯嗯,没错,画师就是把你看到底或想到的东西画下了的人。”
白夜跑到少女身边坐下,夹好画板开始画了起来。
海水、沙滩、礁石、浪花、云、太阳、海鸥……一副精美的画作渐渐在白夜的笔下成型,虽然只用了铅笔,但已经有了一种大海般波澜壮阔的感觉。
“好厉害。”
少女不禁赞叹道。
“啊啊,这不算什么啦。”
白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。
“有一些真正厉害的人,画人物,只画一个动作就能把那个人的性格体现的淋漓精致;画景物,只需寥寥几笔便展现出景物的意境。”
“很有意思。”
“哈哈,是吧,画画可是唯一一项能让我安静下来的事。啊,对了!”
白夜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。
“你是自己来的?你家里人居然放心你这么个小孩子来这么偏远的地方?”
“家里人……”
少女把头埋进胳膊里。
“就剩下我一个人了……”
“抱、抱歉,我不知道……”
少年赶紧为自己的莽撞向少女道歉,然而却被打断了。
“没什么,不要在意,已经过去很多年了。”
她抬起头看向远处,大海与蓝天仿佛全部容纳在她淡蓝的眼眸中。
“这里是我的故乡,我想在这里看看。”
“……”
白夜看着这意外很成熟的孩子不知道说些什么,突然他想起来一开始少女说的那句话。
——那应该不是日语吧……
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,但白夜很想为这个孩子做些什么,身为画师的他什么时候缺过灵感呢。
“那我来陪你玩吧!”
白夜站起来微笑着向少女伸出手发出邀请。
“既然是在海边那怎么能干坐着呢!”
少女抬起头看着他有些犹豫,但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后,她慢慢的伸出手握住了白夜的手。
“хорошо”
这片人迹罕至的沙滩现在只有他们两人,也因为这是临时兴起的决定,他们并没有准备什么东西,所以白夜就带着少女在一边堆沙堡。最开始的时候白夜先堆,少女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他。只见白夜双手齐下开始刨沙子,还时不时浸水加固一下,在他的不断努力下一个小房子渐渐地成型……然后又渐渐走形了,最后成了一个……呃……怎么说呢……都跟你说了不要一兴奋就玩脱了,你看你,啧啧啧。
“啊哈哈哈,看来我的手艺不怎么样啊。”
白夜摸着后脑勺自嘲的笑了笑。
“我来试试吧。”
看了这么半天,少女也有些跃跃欲试,她在旁边选了一块地方堆了起来。也不知是经过锻炼还是天生巧手,沙子在她手下就好像有了生命一般,一座镇守府拔地而起,虽然是缩小版的。
“厉害!你这水平都要赶上职业选手了啊!”
白夜把已经掉到地上的下巴合上,不禁对眼前即将成功的艺术品发出阵阵赞叹。
半晌,少女抠完最后一个窗户拍了拍手上的沙子站起来,她叉着腰一脸自豪的看着自己的大作。
“完工了”
“不错不错!你是怎么弄得怎么像的?”
白夜在旁边一个劲的鼓掌。
“这是我家。”
瞬间,白夜呈失意体前屈状跪在地上。
——明明我堆的也是我家啊……
好像……槽点不在这里吧……你不是该吐槽她家为什么是镇守府吗!?
“比你堆的好看吧!”
少女揶揄道,看来这一下午两人也玩熟了。
“唔,有本事你在这站着别动!”
白夜‘恼羞成怒’,佯装要扑过去的样子。
“才不要!”
少女向他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跑开了,于是,这两人就在沙滩上展开了一场追逐战。本次追逐战共历时半个小时!最终以白夜躺地上为信号少女取得了本次比赛的最终胜利,大家鼓掌!
经过两人这么一折腾,时间也过的很快,眼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两人也累的坐下来休息了半天。这时,少女对旁边仰躺着的白夜说:
“天要黑了,时间到了,我该走了。”
“也是,实在抱歉拖你玩到这么晚。”
白夜赶紧坐起身来抱歉的说。
“没事,也是我想玩的,今天真的很开心。”
少女歪过头对白夜绽开一个笑颜,白夜看着她,心跳仿佛跳漏一拍。
“你……你明天还来吗!”
白夜回过神来便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,而说这句话好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。
“这……”
少女略微迟疑了一下回答道:
“我明天可能来不了了……以后也来不了了……要没时间了……”
“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!我早点来等你!我只想为你画一幅画!”
白夜不想就此作罢,他不打算放弃任何机会。
“画?”
“嗯,没错!明天我想带上我所有的工具为你画一张肖像!行吗?”
白夜急切的说,他最后甚至带上了一些恳求的语气。
“……我试试吧。”
看见这样的白夜,少女心一软点了点头。
“好!就这么说定了!明天早上还在这里汇合!”
白夜激动的晃动手臂做了个‘加油’的动作,然后飞快的收拾起画具。
“对了,你家在哪,我送你回去。”
收拾完东西的白夜把画板甩到肩上问。
“没事,我家就在附近,你先走吧。”
少女向白夜摆摆手示意他先走。白夜也明白,于是就向少女告别走了出去。他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,向身后的少女喊到:
“你叫什么名字!”
少女愣了一下,旋即冲他挥了挥手喊道:
“我叫Верный……你也可以叫我……响。”
“Верный……响……好名字,我记住了!那就明天见吧,响!”
白夜反复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,就也向她挥了挥手便迅速翻回公路上离开了。
“白夜……我会记住你的……但愿明天还能见面吧。”
响看着白夜离开的方向轻生说道,她那稚嫩的眉宇间透出一丝担忧。
……
第二天早上五点多白夜就来到了沙滩等待,昨天为了养精蓄锐,他一吃完饭收拾了画具就倒头便睡。
白夜打了个哈欠继续摆他的画具,这次他带了水彩来准备为响认真的画一幅。
然而五点……六点……七点……响没有来。白夜默默的看着远处的水平线,过了一会他居然开始堆起沙堡来。
——嘛,毕竟只说是早上并没有说具体时间啊。
不得不说,白夜这次静下心来堆的东西比昨天强多了,好歹看的出来是个房子。
“堆的比昨天好多了。”
一个清澈的声音在白夜身后响起,八点,响终于来了!白夜听到这个声音一激动,‘噗’,一指头把沙堡戳塌一半。响见状轻笑一声,向白夜走来,但不知为何,白夜觉的她有点虚弱。
“你来了啊。”
“嗯,你一定要把我画好看点啊。”
“一定一定,放心吧!”
白夜排着胸脯保证道,然后他让响坐下便调好颜色画起来。画笔在纸上跃动,色彩在纸上绽放,微风轻拂,一个栩栩如生色彩鲜明的响跃然纸上,尤其是她那一头随风飞舞的水蓝色长发。
他把画好的画签了个名字递给响。
“既然你要离开这里,这幅画送给你留个纪念吧,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。”
“我……其实不是人类。”
响看了看画,她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似的抬起头认真地说。
“?”
白夜表示不解,但下一秒他惊讶的发现响的身上出现一件件不知名的装甲,看起来就像是烟囱、火炮、船锚什么的。白夜呆呆的看着她的变化说不出一句话。
“被吓到了吗……”
响叹了口气有点失落。
“魔法少女吗!”
白夜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响,都快把响看的不好意思了。
“我是驱逐舰Верный的灵魂,不是魔法少女。”
响生气的扭过头,不过她又反应过来……
“等等!你不害怕吗?”
“为什么要害怕?一个小萝莉还能吃了我不成?疼疼疼疼!!!!”
白夜一脸好笑的看着她,但是还没等他笑出声就爆发出一阵哀嚎。
响松开咬着白夜胳膊的嘴瞥了他一眼,说道:
“我因为强烈的执念才得以凝聚成型,我本是驱逐舰响,后来交付前苏联成为了Верный,在我被当做联系靶沉没后失去了意识,只记得周围包裹着我的一片冰冷与黑暗,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,当重新恢复意识时我发现我躺在海参崴的海面上还变成了这个样子,之后我就凭着记忆回到了这里——我的故乡。”
响的目光黯淡下来留恋般的看着眼前的大海。
“但现在我的时间也快到了,毕竟灵体是不能独自存在太久的……真没想到我能撑到现在,谢谢。”
她转过头向白夜挤出一个笑脸,她的身体在阳光下显得金莹剔透。不对!白夜吃惊的发现不是阳光照的而是她的身体真的变透明了!
“有什么方法能阻止你消失吗!”
白夜激动抓着响的双肩大声说。
——幸亏……只是刚开始变透明,还能真实的触碰到她……
白夜这样想道。
“没有。我本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,现在也只是回归大海而已。你不用担心,这是我的归宿,也是我所期待的结局。”
响伸出手轻轻抚摸白夜的脸颊,她的身体更加虚幻了。
“怎么可能会不担心啊……归宿什么的……”
白夜的声音有些哽咽了,像是在强忍着什么。
“再见了,白夜,你的名字和这幅画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的,希望以后还能再见。我是Верный,但我真正的名字叫……响。晓、雷、电,让你们久等了。”
一丝晶莹顺着响的脸颊滑落,向地面坠去。
‘嗒’
泪水融入沙地,无数湛蓝的粒子随风而逝最终融入静谧的大海。
“祝你和重要的人,有一天能够再次相会。”
白夜捡起落在地上的画,看着面前广阔的大海轻轻地说出了这句他从一部动漫上学到的话,现在,他想把这句话送给响。
——希望她能听到吧。
……几十年后……
大海上出现一群神秘舰艇群,人们称她们为深海栖舰,从驱逐舰到超弩级大型战舰在深海栖舰各种各样的攻击下,人类丧失了制海权。能够与其对抗的唯一存在那就是拥有昔日战舰之魂的少女——舰娘,她们装备着名为舰装的武器,天生就拥有与栖舰战斗能力。由于她们的活跃,夺回制海权的反抗作战即将开始。
在大海角落上的某处小岛,一个少年捡回了一个昏迷的少女……
“很安心的味道。我是响,由于活跃的战绩也被称作不死鸟哦。”
“看来咱们真的很像啊。白夜,初次见面,请多指教。”
《番外·绊》——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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